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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金合散文:母亲的爱
2022-12-05 17:16:42 | 作者: 张金合 | 来源: 农村经济网
2022年3月30日,带着对亲人的深深眷恋,母亲走完了她93岁的人生历程,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与8年前仙逝的父亲在天堂鹊桥相会。日子一天天过去了,然而对母亲的怀念追思却与日俱增,有关母亲的往事像一幕幕电影在脑海里反复回放,历历在目,不思量,自难忘……
刚毅之爱
母亲叫王凤花,1930年出生在豫中南原舞阳县武功乡(1965年从武功分设出枣林乡,现为枣林镇,归舞钢市管辖)铁炉王村普通农民家庭。9岁那年因家贫仅上了3年小学便被迫辍学,为躲避日本侵略者的奴役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。新中国成立后,母亲与全国人民一道“站了起来”,开启了当家做主人的新生活。1952年与当工农干部的父亲结婚后嫁到了武功乡(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置铁山乡,现为铁山街道,归舞钢市管辖)前张村。当时父亲在外地当干部,母亲在家劳动,是标准的“一头沉”家庭(夫妻中有一人在城镇务工,一人在农村务农)。那时的工农干部都很忙,父亲作为乡领导(当时叫人民公社),更是忙上加忙,经常是几个月才回家一次,家里赡养老人、抚养子女、生产劳动等重任几乎全部压在了母亲肩上。女本柔弱为母则刚,这句老话用到母亲身上比较贴切。为不拖父亲后腿,解除父亲的后顾之忧,不管家里遇到多大困难,她总是想方设法独自扛着,默默地承受着付出着,就连家里盖房、收秋种麦等这些大事,都是她在艰难地支撑着。母亲身材不高,也没有什么文化,懂的大道理也不多,就懂得一门心思好好干,且干起活儿来快又好,不怕吃苦吃亏。在我的记忆里,母亲与父亲从来没有吵过架、拌过嘴。家和万事兴,在她自己的努力和父亲的影响下,母亲很早就入了党,还担任村干部(村支委、妇女主任)。父亲后来在县里当上了领导干部,父母亲也算是比翼齐飞了。
孝敬之爱
母亲对公婆之孝在村里是出了名的。父亲姊妹3个,排行最小,父母结婚后,当时公公婆婆都年过半百,身体又不好。爷爷58岁就病故了。当时家里穷得叮当响,办丧事就成问题,母亲二话儿没说,便把自己结婚时娘家陪嫁的全部嫁妆用上,算是把爷爷的后事办了。奶奶体弱多病,多次摔倒骨折,几个月下不了床,母亲总是悉心伺候,抓药煎熬,端茶喂饭,擦身照料,做到了“亲有疾、药先尝、昼夜侍、不离床。”奶奶72岁时得了重病,危及生命,村里有老人劝母亲说真不行就放弃,母亲坚决说不,借钱也要把奶奶治好。当时母亲一方面安排制作棺材以防不测,一方面把奶奶送到公社(即现在的乡)卫生院抢救治疗。几个月过去了,奇迹出现了,奶奶痊愈了,负债累累的母亲流下了热泪。奶奶出院后又活了12年,最后以84岁高龄于1984年离世。
在我们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饭做好后第一碗必须端给奶奶,有啥好吃的也必须第一个拿给奶奶,母亲总是最后一个吃饭或吃剩饭,好吃的吃完了她就不吃,还总说自己不饿、不爱吃。每到春节或换季节,无论家里经济条件再差,她宁肯自己不添置衣裳,也要为奶奶做一身新衣裳。她没有与奶奶红过脸,对奶奶做到了百依百顺,用行动诠释着“孝顺”、践行着孝道。每当家里有亲戚或村里人来时,奶奶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:凤花对我一百成!
本性之爱
一提起母爱,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句诗:“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”是啊,母爱如海,母恩浩荡,子女对母亲永远感激不尽,报答不完。说到母亲,我感触最深。我们姊妹5人中,我排行第4,前边3个姐姐,后面有个弟弟。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原农村,男尊女卑的旧观念根深蒂固,鉴于我天然的受宠位置,我从小就生活在全家人爱的海洋中。小时候爱吃煎鸡蛋,为了让我享口福,不知母亲给我煎了多少,只知道煎鸡蛋用的勺子就用坏了2个,开始用铁勺,最后用铜勺。
要知道父母对子女的爱有多深,这个故事就让你明明白白。那是1975年8月上旬的一天晚上(即舞钢75·8洪水当晚),因地处淮河上游的石漫滩水库周围山区连降特大暴雨,石漫滩水库险情加剧,随时都有溃坝的危险。当时在朱兰办事处上班的二姐了解到这个情况后,于当天下午下班后火速回到家中,硬逼着我妈和我奶,让我和弟弟两个男丁,与村里外出躲避水患的人一起,连夜向西南方地处山岗的上曹村进发(为的是让全家免遭‘断子绝孙’的灭顶之灾)。当时雨下得像瓢泼,我拉着9岁的弟弟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没膝的“水路”中摸爬着,深夜时摸到了上曹村,在一户人家的厨房里“安顿”下来,整夜未眠。子夜许,只听几声巨响(后来才知道是炸石漫滩大坝的声响)。当我俩第二天早上找到上曹亲戚时,亲戚一看就愣住了,我俩一脸锅底灰,比包公还黑,都认不出来了。亲戚领着我俩上了南山后,便看到山的东北方远处,一片泽国。事后听姐姐说,是夜,我俩刚一走母亲就后悔不已,心如刀绞,坐立不安,一夜没合眼,急火攻心,眼急得又红又肿,声音嘶哑,次日晨,母亲和姐姐用架子车将奶奶拉到上曹村山坡上(距我村东2公里处的高架铁路挡住了溃坝的洪水,全村因之免遭此劫),当母亲见到我们弟兄俩时,相拥在一起,抱头痛哭,哭着说着:你俩可把娘的心掏走了呀、掏走了呀,咱家再也不分开了!
有件事令三姐刻骨铭心,感慨万千。三姐七岁那年的一个寒风呼啸的冬夜,她得了急性脑膜炎(当时医疗条件有限,村里已有2个大点的孩子因患此病夭折),高烧且头疼得厉害,母亲来不及多想,急忙把三姐背在背上,用围巾缠了2圈把母女俩绑紧,推门便投入阴冷漆黑的夜色中,在经过村东小河时,因当时河上没有桥,母亲就弯着腰,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河面上,一只手摸着踏脚石,一只手钩在背上扶着三姐,摸着爬着过着河,接近河中心时,一阵紧一阵的刺骨顺河风刮得母亲打了个趔趄,一只脚不慎滑入冰冷的河水中,幸亏河水浅,身体没有倒下。她定神后抽出水中的那只脚,在踏脚石上站稳后,继续爬行,终于爬到了河对岸,便快速向距村南不远的一家企业职工卫生室(当时叫医筹处)跑去,连忙叫醒当晚值班高医生,经初诊后开了3天药就回家了。天亮时,三姐病情加重,随之便昏迷不醒,万分危急,心急如焚的母亲又赶快背起三姐,到距村东4公里外的武功公社卫生院抢救治疗,当时三姐已无知觉,生命垂危,命悬一线,后经院方全力施救和精心医治,才将三姐从鬼门关口拉回到了人世间。
济物之爱
母亲9岁辍学后,就跟着姥姥和村里擅长针线活的人学手艺,心灵手巧的母亲很快就上了道,然后熟能生巧。裁剪、做衣服、做鞋、绣花扎花、织毛衣围巾等全都在行。她做了母亲后又把这些手艺在婆家发扬光大。当我家有了全村第一台缝纫机后,义务为村里有需求的父老乡亲裁剪做衣服就成了她的第二职业,来者不拒,照单全收,乐此不疲。白天忙农活,晚上飞针走线缝制衣服,常常是我半夜小解时,还发现母亲在微弱昏暗的煤油灯下,弓着腰、低着头、脚登缝纫机、手转“动力盘”,专心致志做义工,时常被深夜缝纫机转动时连续发出的“哒哒哒、哒哒哒”声惊醒,也常常在这样的响声中进入梦乡,她的“技术活”也在这长年累月、春秋冬夏、循环往复的实操中与时俱进,服务村民的本领得到增强,赔功夫、赔针线、赔灯油她乐意。用她自己的话说是“夜里出活”“力是奴才不使不出来”“艺不压身”。
不仅如此,她还把从娘家祖传下来的“绝活”—扎针治小孩积食带到婆家,义务为全村患积食病的孩子服务。得此病的孩子往往食欲不振、面黄肌瘦,每有患者来“就医”,也许是“艺高人胆大”,只见母亲先剥根葱,洗净后用手把带须的葱根部拧断备用,取出做针线的普通一针,在煤油灯上烧一下(算是消毒啦),母亲用左手抓牢患者的一只手的手稍,用葱根部的津液在患者中指的中部擦拭几下,然后用消过毒的针尖,对准中指的中缝处“稳准狠”扎下去,拔针后会从扎针处流出豆大般白色液体,用葱根部擦去后再用手用力挤压患处,又会流出同样的液体,反复几次,直到挤不出液体为止,整个治疗过程就结束了。此病一般要经3个“疗程”(扎3次)方可痊愈,患者毋须花一分钱。时间长了,有不少外村家长也带着患儿登门“就医”,母亲一视同仁,出手“医治”。母亲用此法治好了多少个患者,她自己也数不清,反正很多,且没有发生一次“医患”事故。
升华之爱
母亲不知道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,幼吾幼以及人之幼”这句话,但是她做到了。村里有个“五保户”,我称她叫大章奶奶,住在村北部一间临路的“山头留门”的五六平方米的矮房里,八十多岁了,无依无靠。平时,每每遇到我家改善生活,母亲总是吩咐我们姊妹中的一个,把做好的饭端上一满碗送给这位老人,那时我还小,不懂事,也有心里犯嘀咕的时候:好饭咱自己还不够吃,还老送、还送满碗,经母亲“批评”后就逐渐“觉悟”了,派谁送就没有怨言了。老人“老”到卧床不起后,照顾老人的问题就来了。刚开始,生产队里派人轮值,然派不了几次就“派”不下去了,原因多方面,但“脏累苦”和“味难闻”是主因(房间低矮狭窄,又不通风,加之病中的老人身上散发的恶臭味,这味道可想而知)。母亲这个时候成了“接盘侠”,这一“接”就是几个月,直到老人离世就没有换过人。尤其是在老人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,不戴口罩就根本在屋里呆不住,就是戴口罩也待不长。老人的远房亲戚来“亲自”体验生活后,知道我母亲有多不容易,感激涕零。老人离世前说得最多的话是:要不是凤花,我早就沤糟(方言:死的意思)啦。
村里有位生产队队长,按辈分我称他叫宾叔,夫妻离异后与女儿(我称呼她玉兰姐)相依为命。宾叔家穷哩很,就一张床,父女共用。女儿长到十多岁后,再睡一张床就不便了。母亲知道后,在做通了我二姐的工作后,把他女儿接到我家与二姐住在一起(玉兰长我二姐3岁)。没过几年,宾叔去世了,孤苦伶仃的玉兰就正式成为我们家庭成员了,与我们“同吃同住同学习同劳动”,从此母亲多了个女儿,我们多了个姊妹,直至长大成人后出嫁。我清晰地记得出嫁那天,她丈夫带着几个人,骑着自行车来的我家,把她接走了。分别时,母亲与玉兰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,紧紧地抱在一起,放声大哭,难舍难分,就连村里不少送行的人都为之鼻酸。几十年过去了,当玉兰姐获知我父亲去世的消息后,于次年父亲的忌日那天,她与丈夫一起带着祭品,来到我父亲的坟前,长跪不起,哭成泪人,边哭边反复说道:叔呀,没有你和婶,就没有我的今天啊!见此情景,我们在场的姊妹5人都流了泪。
父母的一生普通而平凡,没有豪言壮语,也没有可歌可泣的事迹。然而,在我们姊妹5人的心中,父母却是那样的厚道、那样的善良、那样的温暖、那样的可亲可爱可敬。
2022年的清明节那天,在持续的新冠疫情肆虐下,无法回老家祭祖的我,特写了一篇祭文,寄托对考妣的绵绵哀思。  
拭泪执笔,拂涕祭文,以文慰痛,缅怀双亲。
先考严父,出身贫苦,少年辍学,食不果腹。
倭寇犯华,饱受凌辱,笃定跟党,砥砺征途。
筚路蓝缕,餐风饮露,选贤任能,勤勉政务。
清廉务本,敬畏法度,淡泊宁静,守拙本固。
先妣慈母,德行淳朴,温婉贤惠,仁爱贞淑。
巧于女红,行善济物,上孝下慈,家和邻睦。
母爱如海,厚德载物,子孙后代,传家耕读。
福祉家国,于成玉汝,春晖恩泽,吾心永驻。
 
作者档案:张金合,河南省舞钢市人,中国金融作家学会会员
编辑:付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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